厦门西北的高山茶乡

■大山腰的厦门西北乡西坑村。■高山之巅的山茶军营村及其茶山。■白交祠村附近的厦门西北乡茶园。■茶山环绕的山茶小坪村。■水洋村的厦门西北乡老宅和茶山。■源自安溪的山茶军营村尪公庙。文/图萧春雷莲花山区的厦门西北乡云上村落厦门市的地势西北高，东南低。山茶最高一级在同安区莲花镇、厦门西北乡汀溪镇北部山区，山茶分布有8座千米以上的厦门西北乡山峰，其中汀溪镇的山茶云顶山海拔1175.2米，为厦门市最高峰。厦门西北乡顺便说一下，山茶厦门岛上的厦门西北乡最高峰云顶岩，海拔339.6米。莲花镇的北部山区，俗称莲花山区，最高峰状元尖海拔1072米。与汀溪镇云顶山区的村庄多位于山麓不同，莲花山区的村庄，往往坐落在山顶或山坡上，海拔较高。1985年莲花乡吴再福乡长曾报告说:以村部为准，莲花乡海拔较高的有625米的小坪村，725米的西坑、水洋两个村，750米的淡溪村，775米的尾林村，900米的军营村，925米的白交祠村（同安县科学技术委员会编《开发莲花山区讨论会材料汇编》）。对于生活在海滨的厦门人来说，莲花山区宛如“世界屋脊”，高出云端。古代《同安县志》的遗漏我在莲花山区转悠了几天，非常震惊，原来这里是厦门的产茶区。我不知道厦门产茶。清嘉庆《同安县志》称“邑不产茶”。民国《同安县志·物产》亦云:“邑不产茶。所用者，武夷岩茶及安溪清水、留山诸种。近则斗拱山亦有仿为者，但所出不多耳。近甘露寺有出茶，三秀山亦有出茶矣。”斗拱山，即汀溪镇褒美村附近的文山。甘露寺，在翔安区新圩镇古宅村附近。三秀山，在今五显镇。这里提到的几处茶园，或产量很低，或茶园废弃，总之不成气候。倒是古代《同安县志》遗漏的莲花山区，人们自古以来就种茶，至今还在种茶。西坑村的茶园最壮观，山谷和前后坡地，到处都是一畦畦茶园。村庄坐落在山腰，上下左右，整面山坡开垦成了梯级茶园。白交祠村天地开阔，站在观景台眺望，远近山头，都是翠绿而整齐的茶园。军营村坐落于一个高山盆地，被茶园亲密地环绕着，默默凝望天空。因为状元尖等山脉阻隔，莲花山区分东西两部分——小坪、尾林、水洋等东部村落，西坑、淡溪、白交祠和军营等西部村落，二者没有公路连接，必须往北绕经安溪县大坪乡。实际上，由于远离莲花镇，整个莲花山区以安溪大坪为集贸中心。行驶在莲花山区东部的小坪、尾林、水洋等村庄，山路崎岖，但见茶山连绵，水田很少。那些精心砌筑的石埂，苔痕斑驳，与村中的大厝一样古老。种茶制茶，是当地村民由来已久的传统生计。当代厦门的产茶记录同安产茶，现代也有不少记载。1982年，颜立水先生在《茶说》中写道:同安最早种茶的地方是与安溪接壤的小坪一带，“主要品种有毛蟹、梅占、本山、黄旦、铁观音、奇兰等。1950年，全县茶叶面积有410亩，总产量才170担。到1981年，全县已有茶园8000多亩，总产量达到2700多担……现在全县茶叶主要产区是莲花、汀溪、新圩和巷东四个公社。县设立茶叶加工厂，加工包装一枝春、留香、红牡丹、大众茶等。”（《同安文史资料》第2辑）《厦门市种植业区划》称:“茶叶是我市特产之一。我市的同安县与福建茶乡安溪县毗邻，种茶历史悠久，该县的莲花小坪、军营村一带所产茶叶品质优良。1985年全市茶叶种植面积11448亩，其中同安县面积为10107亩。”《厦门市志·农林业》说:“1981~1995年间，同安县生产的毛蟹、铁观音、本山等茶种，经加工焙制，曾多次获福建省茶叶质量评比一等奖、二等奖和三等奖……厦门市产茶集中在莲花、新圩、汀溪3个乡镇和大帽山农场（1988年后逐年改种果树）……茶叶质量以莲花的小坪一带为好。”茶树种活很容易，但要制作出高品质的茶叶，还有气候、土壤、工艺和文化传统等原因。20多年后，唯有莲花高山茶一枝独放。溪涧分流厦漳泉厦门西北的莲花山区与漳州长泰县、泉州安溪县接壤，是一个独特的地理单元。从地势看，它与海拔850米的安溪大坪乡连为一体。莲花山区的水系非常复杂。东部水洋、小坪和尾林等村庄的溪水流向安溪龙门溪，这一地区实际上属于晋江流域。西部村落的水系把我弄糊涂了。我请厦门晚报驻同安区记者黄文水帮忙，他向同安区水利管理站林炎烽站长请教后转告我:“莲花镇的西坑、白交祠村的溪水流往长泰县龙津溪；淡溪村的溪水，一部分流往长泰，一部分流往同安莲花溪；军营村的溪水，大部分流往莲花溪，小部分流往长泰。”长泰龙津溪是九龙江支流；莲花溪则是同安西溪的上游。我觉得，莲花山区像是矗立在厦漳泉之间的一个天池，满溢而出，山泉向四面八方泻落，分别注入泉州晋江、漳州九龙江和厦门西溪。如同一个隐喻，莲花山区从来没有完整属于过同安县，或者厦门市，难怪它经常被古代同安的志书遗忘。独特的高山茶文化圈莲花山区还是一个独特的文化单元。这一带崇山峻岭，交通困难，村庄极为封闭。从前，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下山，很少有人步行20多公里山路前往莲花镇，以及更远的同安和厦门。村民赶圩，都是去三五公里外的安溪大坪乡。莲花山区的家族很多来自安溪，例如小坪村和军营村的高氏，祖祠都在大坪；西坑连氏的祖先，明代迁自安溪。莲花山区的宫庙，很多是来自安溪的地方神灵，例如清水祖师、尪公。从文化的角度看，莲花山区更接近安溪文化圈。大坪是安溪著名茶乡。从大坪有条穿越莲花山区的古商道，前往同安县城，具体路线是:大坪、尾林、小坪、庙村、道里、澳溪、云埔、后洋、草仔市、田洋、古庄、同安小西门。这条40公里的山间古道，将安溪县西部乡镇和同安莲花山区的茶叶、土纸运往沿海，再换回粮食、布匹、食盐和各种日用杂货。“身背茶卡(篓)挽茶叶，脚踏茶枝软摇摇；看见哥来不敢叫，假意叫鸡喊奈歇(老鹰)。”著名的“莲花褒歌”，如今已经成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褒歌就是茶歌，在采茶制茶过程中，村民们随口唱出的山歌。莲花褒歌的流行区域——厦门莲花山区和安溪大坪等村落，跨越行政区划，为我们勾勒出一个古老而独特的高山茶文化圈。